16.第十六章-《痛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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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迦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她双手慢慢报上手臂,问:“你叫什么?”

    那男的抬眸看她一眼,“张鹏。”

    “张鹏。”倪迦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语调平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

    “出卖朋友好玩吗?”

    “你知道什么?”张鹏这两天不断被人问话,脾气也到头了,眉宇间攒着浓浓的不耐,“陈劲生都找上门来了,就算不是我干的我也得认,谁他妈愿意得罪他?”

    “那就愿意得罪朋友?”

    “那你说,我怎么办?谁都知道顾南铭和陈劲生这阵子有仇,陈劲生出事那天他好巧不巧就在这地儿,我又好巧不巧是给他们那桌调酒的,我能怎么办?”

    张鹏怨气极大,狠狠揩了把短硬的发,道:“本来这两天训练新人就够他妈烦了,非得整这些破事给人添堵。”

    一旁的顾南铭把烟头一扔,烦躁出声:“行了,别整天怨天尤人的,你可他妈闭嘴吧。”

    倪迦抬眼,察觉到什么,“新人?”

    张鹏瞪顾南铭一眼,才道:“酒吧新招了几个人,我还得带着他们学这学那,我都快累吐血了,谁有那个闲心往他酒里下东西?”

    话至此,张鹏也察觉到了,突然一愣,然后紧紧盯住倪迦。

    倪迦不动声色地问:“怎么?”

    “不止我给他们那桌调过酒。”张鹏猛的回想起来,“我中途上厕所,让一个新人帮我看了会儿!”

    倪迦慢慢捏住拳头,“谁?”

    “好像姓肖?才来一个多星期,块头挺大的,有个耳朵还不太好使。”张鹏皱着眉描述。

    只一瞬间,倪迦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冷汗,后衣甚至贴上了脊背,凉嗖嗖的。

    张鹏的描述,在她脑海中汇成一个模糊的人形,他越来越清晰,清晰到所有的荒谬在这一刻有了解释。

    她缓缓报出一个人名。

    “肖子强?”

    **

    晚上回到家,倪迦虚脱一般瘫倒在沙发上,长发曲卷着耷拉在地面上。

    她闭上眼,细细碎碎的回忆了一些事。

    从她还是赫赫有名的倪迦开始,从她对善恶没有界定,崇尚暴力解决问题开始。

    那是所有事情的开端。

    她又想起刚刚在酒吧里,她见到肖子强的那一幕。

    他整个人阴恻恻的,蹲在角落里抽烟,灯光将他四分五裂,他脚底的影子,扭曲而灰暗。

    倪迦止步于三米之外,她看一眼就明白了。

    这是一场报复,人人都是施暴者,却还是这些人人,都是受害者。

    长达三年之久,没有期限。

    越来越多的人搅进去,太多的恩怨纠缠在一起,生活像被一根绳子困住,越收越紧,令人窒息。

    多少人为青春里的荒唐付出过代价,肖子强,肖凯明,陈劲生,包括她自己,都正在承受着。

    肖子强的耳朵废了,他留下的是一辈子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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