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最终-《甜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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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上方有垂下的竹编小灯,暖黄灯光落在周鹿的奶奶灰头发上,泛起浅淡光泽。

    明明隔了有一段距离,黄可却觉得,她能看到周鹿长长的睫毛在眼睑落下阴影,整个人似是融进了那一团暖黄灯光,周遭的一切都没办法吸引她的注意。

    老板真是长得太好看了……太帅了……

    黄可犯了会儿花痴,又感叹了一下上天的不公平,默默收回目光。

    事实上黄可知道,有很多女生天天来店里喝咖啡,也是想看老板。

    人多的时候,老板不会呆在楼下,会到楼上的小隔间坐着,能从玻璃外看到她,却没办法进去跟她搭讪——

    而黄可来这里一个月,也并没有跟老板搭上一句话。

    可以说是很失败了。

    黄可忍住心里的好奇,过去帮宋弯弯扫地,扫完又去煮咖啡。

    宋弯弯似乎昨晚没睡好,眼睛肿肿的,走到吧台前,声音也很疲惫:“小可,给我一杯咖啡吧。”宋弯弯皱了皱鼻子,“我要多点糖。”

    黄可弯唇,点了点头。

    旋即她又想起周鹿,便小声问:“老板要不要?”

    宋弯弯下意识反问:“老板?”

    下一秒她才反应过来,黄可在指周鹿,她摇头:“她现在不喜欢喝咖啡。”

    黄可趁机想打听周鹿,没办法,她实在太好奇了,而周鹿又实在太神秘了。

    可宋弯弯喝着咖啡,一问三不知。

    这也不怪宋弯弯,黄可问的问题她真的不知道啊。

    什么有没有男朋友或女朋友……?

    跟周鹿同寝两年,她也不知道周鹿到底是什么性向。

    以前陈阳阳斩钉截铁说周鹿是铁t,可陈阳阳自己就谎话满嘴,跑火车的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她现在回想起来,不敢全信。

    而且,她完全都搞不懂周鹿为什么大二的时候突然就勤奋起来学英语,去了英国两年,回来却变回了以前的死样子。

    但她也从没想过要去问周鹿,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潜意识里就觉得周鹿不想说的话,问一万次也不会有结果,她永远都保有自己的小空间,谁也进不去。

    ***

    周一上午一般顾客最少,宋弯弯和黄可坐在吧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刷手机,突然一条地震的新闻刷满屏幕。

    黄可脸色苍白,是她家乡省份地震了,她给家里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爸妈说有震感,但是他们家那儿没大事。

    黄可这才心下稍定,宋弯弯安慰了她两句,两人话题又提到地震多么多么可怕。

    不经意间黄可瞥了一眼周鹿,她还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一团暖黄光晕里,就好像此刻如果是帝都地震,她也会不疾不徐的看完一页,把书翻向下一页。

    就在这时,玻璃门被推动,黄可下意识要上前去说欢迎光临,却是宋弯弯先扫人一眼,惊喜地开口喊出名字:“林湛,乔乔!”

    黄可停了步子,看样子是熟人。

    却没想到,下一秒宋弯弯拍上她的肩膀,“这才是你老板,来来来,我跟你一起煮咖啡。”

    门口阮乔笑了声,“弯弯,我和林湛就不用了,你给程大帅哥煮一个就好。”

    程大帅哥?

    宋弯弯视线一顿,重新望回门口,除却抱在一团的阮乔和林湛,后面还跟进来一个高大男生,他在摘口罩,唇角的弧度刚好落在宋弯弯的视线范围,目光在店内一扫,却直直望向那团暖黄光晕里。

    而周鹿,在听到“程”字的时候。

    翻书页的手指就微微一顿,她不肯抬眼,还是看书,装成她最拿手的,满不在乎的样子。

    第70章周鹿(2)

    程誉径直走向沙发,在周鹿对面落座。

    周鹿没抬眼,但却可以清晰察觉灯光下的人影动作。

    程誉目光落在周鹿身上,声音里的熟稔外人也能感知:“你去伦敦,怎么没跟我联系?”

    黄可停在小桌一侧,默默给程誉上咖啡,贴心的给周鹿也准备了一杯青柠茶。

    程誉抬眼,微微点头,向黄可道谢。

    他的声音好似瞬间拉回了礼貌又疏离的状态。

    黄可小幅摆着手,边说着“没关系没关系”边匆忙离开,心里的小鼓擂得砰砰作响。

    太要命了!今天竟然一下子来了两个超级大帅哥!

    那位有女朋友的听说是“甜牙齿”的真正老板,那这位呢?看上去跟他们老板好像很熟的样子。

    黄可默默注意着沙发那头的动静。

    只见周鹿慢慢合上书,端起青柠茶喝了一口,而后开口说话。

    离得远,黄可听不见周鹿在说什么。

    可程誉听完,却靠回了沙发,眼睛眯起,留下一条狭长的缝,似是在思量周鹿话里的真实程度。

    周鹿看他,神色淡淡,心里却觉得他少了一副细黑边眼镜,不然斯文败类的气质该更强烈才对。

    程誉问周鹿,到伦敦问什么没有和他联系。

    周鹿的答案官方又疏离:“不想麻烦你。”

    也难怪程誉不爽,他与周鹿对视两秒,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怕麻烦过我?周鹿,我做什么惹你了么?”

    周鹿轻哂一声,并不说话,只捧起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明明店内开了空调,程誉却觉得有点燥,他伸手,解开衬衫的第二颗扣子,透气。

    周鹿不知为何,往下滑动屏幕的手有片刻凝滞。

    只是程誉望过去时,她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样子。

    程誉和周鹿认识很久了。

    他们俩,还有林湛,是邻居。

    活了二十三年,周鹿始终都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也是他见过性格最冷淡的女孩子。

    除了自己和林湛这两个老熟人,她对其他同龄人似乎都没有过多的耐心去给一点相识相处的可能。

    现在程誉觉得非常不爽,因为她在疏离自己,好像下一秒,自己就要丧失在她那里的一点点特权。

    ***

    阮乔特意拉住林湛让他不要过去凑热闹,给程誉和周鹿一点独处的时间,可看这情形似乎不大对啊,两人谁都不开口讲话,气氛有点奇怪。

    坐在吧台前,阮乔小声问林湛:“他们在英国到底怎么了啊。”

    林湛摇了摇头,一脸他们无可救药我不想管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啊,还是程誉前两天回来,我跟他聊天,他才知道周鹿去英国留学了两年。”???

    阮乔一脸懵逼。

    不会吧……按照林湛的话来说,周鹿不是特意为了程誉才去英国留学的吗?搞了半天两年都没见着面?什么鬼。

    阮乔忍不住问:“难道他们平时没联系吗?两年欸,不是关系很好吗,怎么能两年不联系。”

    林湛摊手,他是真无辜,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

    晚上林湛在帝都给程誉办接风,拉了一帮子以前的朋友同学一起聚,可周鹿说不想去。

    周鹿不想,那就是谁劝都没有办法。

    晚上聚会热热闹闹的,不少女生知道程誉是林湛朋友,看一眼就知道是高富帅,可劲儿想跟他搭讪,程誉也始终保持着温和有礼却又清淡疏离的态度。

    他对不亲近的人都是这样,不会让你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和排斥,可同样也能让人感觉到两人之间无法拉近的距离。

    林湛对他的形容与周鹿一样,斯文败类。

    看上去有多无害,内里就有多危险。

    林湛喝了点酒,揽着阮乔朝程誉的方向走,还不忘在阮乔面前埋汰自己的玩伴,“别看他人模人样学习又好,小时候干坏事全是他出的主意,出了事儿就是我背锅,24k纯王八蛋!就是嫉妒我长得比他帅。”

    阮乔一脸嫌弃,眼见他要打酒嗝,连忙别过脸。

    林湛落座至程誉身旁时,下意识去拿烟,忽而又想起什么,去问一旁阮乔,征询意见:“今天能不能抽?”

    阮乔点了点头。

    林湛这才放心开烟盒,自下而上滑出一根递至程誉面前。

    程誉随手接过,就着林湛的火点燃。

    阮乔默默观察,心下微讶。

    林湛很不喜欢给别人点火,至今为止,她只见过林湛给江城点火,程誉是第二个,看来他们关系真的很好。

    另外,程誉可能也真是林湛口中的斯文败类,他看上去风度翩翩,抽烟的样子却熟练得很,烟雾缭绕间,还能看出些许颓废之感。

    两个男人聊天,开口第一句却是惊人的一致。

    “周鹿怎么回事?”

    “周鹿怎么回事?”

    林湛顿了半秒,轻哂:“你做什么惹她了?”

    程誉垂眸轻弹烟灰,声音淡淡:“我比你更想知道。”

    林湛转头看他,微眯起眼,隔着弥漫的烟雾去看程誉侧脸,“她可是为了你才和神经病一样突然爱学习考雅思去英国的啊,到了英国你俩真没联系?不应该啊。”

    程誉弹烟灰的食指微微一顿,重复林湛的话:“为了我?”

    林湛沉默,突然又笑出了声,“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周鹿从小就喜欢你啊。”

    林湛话音落后,迎来了程誉更持久的沉默。

    倏而程誉扔下才燃了一小截的烟,歪着脑袋望向林湛,声音出奇的平静,“周鹿喜欢我?她不是喜欢女生么。”

    林湛:“……你脑子怕是进水了吧。”

    程誉恍然间想起很多场景。

    想起多年前他们三个人念同一所小学,周鹿不会骑单车,每天都要蹭坐,但她从来不坐林湛的车,明知道实验班下课晚,也要磨磨蹭蹭等他下课。

    想起十三岁那年生日,他请了很多朋友同学,周鹿坐在一旁不讲话,别人让她唱歌,她不动,也没人敢再叫她唱,可后来散场,其他人先离开,她趁包间还剩下最后三分钟,唱了一首生日快乐。

    周鹿小时候有轻微的自闭症,不喜欢说话。

    程誉记得有一次下暴雨,她把自己关在房间的衣柜里,家里没有人在,他去送饭的时候,拉开柜子,她流了一脸的泪水望着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她讨厌暴雨天。

    自此以后下起暴雨,他总会想起周鹿。

    其实有时候成了一种习惯,即便不联系也会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很亲密。

    他的书包,钱包,衬衫,眼镜,都是周鹿送的。

    用得习惯,旧了也不想换。

    突然间周鹿要疏远他,他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心里头有点烦。

    突然间林湛告诉他,周鹿喜欢他,他更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到底是惊讶还是惊喜。

    ***

    次日程誉又去了“甜牙齿”,又是径直坐到了周鹿对面。

    周鹿打完一把游戏,摘下耳机看他,“你又来干什么?”

    程誉穿着和昨日一样的白色衬衫,扣子解到第二颗,唯一不同的是,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

    他不讲话,拿出平板划拉,时不时喝口咖啡,真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模样。

    好半晌他才调出一页通话记录。

    “昨晚调的。”他指了指标红的一行数字,“你去英国之前给我打过电话,但是我毫无印象,根据推断,当时接电话的应该是alina,我今早向她求证,她说可能有这么一回事,她也不记得了。”

    “当时她是不是声称自己是我女朋友,导致你到英国两年,都不跟我联系?”

    周鹿抿着唇没讲话。

    程誉继续道:“当时学校有个相当偏执的中国女生追我,alina是我实验室朋友,我们假装了一段时间的恋爱关系,摆脱烂桃花。”他顿了顿,又补一句,“她对中国男生不感兴趣。”

    周鹿在把玩耳机,眼睛也不抬,情绪把控得纹丝不漏。

    安静片刻,程誉再次开口,“现在能不能赏脸,陪我吃顿午饭。昨天到现在,你还没开口跟我讲超过五句话。”他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杯托轻碰,“这让我……很不爽。”

    周鹿这才慢慢抬眼,与程誉的视线交汇。

    第71章周鹿(3)

    周鹿吃东西很挑剔,不喜欢任何放淀粉勾芡的食物,也不喜欢番茄酱,不喜欢菜里放糖。

    程誉开着车,心里已经有了目的地。

    事实上,他家搬离南城迁居帝都,已经很久了。

    学业繁重,他与周鹿林湛也甚少见面,可一提起,他还是能很准确的排除周鹿所有的不喜欢。

    南城菜的辣椒味在空气中飘荡,两人对坐着吃饭,却无比安静,服务员几进几出,都要怀疑他们的菜是不是没有放辣椒了。

    周鹿吃得并不快,程誉问她:“不好吃么。”

    “一般。”

    程誉轻笑:“确实不怎么地道,改天我给你做。”

    这话周鹿没有再接。

    程誉厨艺很好,又或者说他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这一点没有人怀疑过。

    新上来一道椒香鱼片,下头还有炭火,腾腾热气往上冒,程誉的眼镜上很快模糊一片,他慢条斯理地取下眼镜,搁置在一旁。

    似是不经意间开口道:“下午陪我去逛逛家居商场吧,房子里有点空。”

    周鹿夹了一块鱼,放在碗里却没再入口,“不打算回英国了?”

    程誉似乎是在等这个问题,周鹿问出口,他便顺理成章地接道:“还是社会主义好。”

    他的话语间有些开玩笑的意味,周鹿抬眼望他,只觉得他这话说得违心。

    去家居城的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周鹿这才知道,程誉这次回来,是打算接手程伯伯的公司。

    程誉从小成绩就好,跳级跳了好几次,同样的年纪,周鹿才大学毕业,程誉的硕士学位都已经到手了。

    停在红灯前等候时,程誉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头望周鹿,问:“你呢,找没找工作,没找工作的话,不如到我公司来,你……”

    程誉话还没说完,周鹿就打断他,“找了。”

    程誉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惊讶。

    周鹿面不改色的说道:“游戏公司,下周一上班。”

    程誉不知想到了什么,只点点头,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

    看家具,下订单,吃晚饭,天擦黑的时候,程誉送周鹿回家。

    听林湛说,她租了一套公寓,和她朋友一起住。

    车行至半路,忽然下起暴雨,密密麻麻冲刷着车身,雨幕如注。

    程誉下意识去看周鹿,可周鹿的眼神很平淡。

    程誉问:“你不怕暴雨了?”

    周鹿眯眼,“嗯”一声,算是回答。

    电台里正在放一首《红豆》,“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程誉只微微皱眉,又想起昨夜里林湛说的话,他腾出只手,很突兀地关掉电台,空灵缠绵的女声戛然而止。

    周鹿淡淡看他一眼,并不多问。

    紧接着,程誉向右打方向盘,驶入右侧行车道,而后猛然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密闭空间里听起来格外清晰,“林湛说你喜欢我,现在还喜欢吗?”

    周鹿没说话。

    外面的雨下得愈发大了,即便刚刚程誉不停车,这会儿他也肯定得停,因为前头的路已经完全看不清晰。

    程誉再次开口:“我考虑了一下,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

    周鹿的手一直放在卫衣口袋里,把玩着空眼药水瓶,安静好久的她这才淡淡回应:“我不需要你勉为其难的施舍。”

    她知道,程誉更青睐温柔懂事,有一头乌黑长发的大美女。

    不是像自己一样,冷漠不通人情,不像女生,还经常被人误认为是蕾丝边的怪物。

    她和程誉关系好,程誉想可怜她,她理解。

    周鹿一直垂着眼睛,语气很无所谓。

    程誉靠在椅背上看她。

    周鹿解开安全带,拢起卫衣帽子,意欲下车,就在她手搭上门把的那一瞬间,车里传来“啪嗒”一声,周鹿再开门,已经毫无反应了。

    程誉仍是靠着椅背的姿势,声音不大:“不是施舍。”

    周鹿回头看他。

    就在她回头的一瞬间,程誉毫无防备地倾身向前,搂住她的脖子,亲了上去。

    吻落在唇上,周鹿似是反射弧有点长,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她只看到程誉的眼镜折射出光,有种危险的气息。

    一吻结束,周鹿还是裹着她的黑色卫衣帽子,脸很小,垂头时眼睛被额前刘海遮住,看不清她的眼神,倒是唇上嫣红,还泛着水光。

    程誉一手撑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偏起头,离周鹿很近。

    周鹿不知为何反应突然敏捷起来,她越过程誉按开车门锁,然后拉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雨幕。

    周鹿这一连串的动作很流畅迅速,程誉微怔间,就只见瓢泼大雨里周鹿往前慢慢缩小的身影。

    他没追上去,只微眯起眼,食指微屈,拂唇。

    ***

    周鹿回家的时候浑身透湿,紧抿着唇,脸色晦暗不明。

    正拿着小仪器做脸部按摩的宋弯弯看到她这样子,一脸惊讶,“鹿姐,你怎么了?”

    周鹿不说话,只往自己房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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