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娘娘,用你条毛巾怎么了?-《我有一个剑仙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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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戎笑了笑,没回头。

    他特意挑了离泉眼很近的温泉上游,蹲在岸边,掬水洗了把脸,然后清洗伤口。

    这处位于深宫的天然温泉,似乎有着某种奇效,亦或是其中被添加了某些药材灵物,竟有些止血愈伤的奇效。

    赵戎点头,仔细处理起了伤口,闲聊似的朗声随口道:

    “对了,娘娘,在下还有件事。小陛下纯孝,也敬慕师道,当真是个不错的帝王,只是年幼,正处于贪玩的年龄……

    “在下觉得一味的压制也不太好,赏罚也要适当,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大离万千子民名义上的皇帝,娘娘动不动就让他罚跪,有些不妥,嗯,不说什么颜面,毕竟娘娘为母,让小陛下跪,理所当然,但是终究也要照顾一下人君的心气……”

    亭内,独孤蝉衣将史书收起,抬眸瞧着不远处岸边蹲着的那个年轻儒生背影。

    他语气轻快,低头处理着伤口,动作干净利索,此时言语带笑,像是和她聊家常似的……

    绝美的未亡人微微皱眉。

    她娇躯上被他触碰后的部位泛起的鸡皮疙瘩,与她一直努力忍着的恶心感,似乎…好像…都没有之前那么重了……

    独孤蝉衣捂着雪裘,安静了会儿。

    “行,那就不让阙儿跪了。不过,赵大先生,您不是不想当阙儿的师长先生吗,为何还要替他求情?”

    她垂眸。

    赵戎动作不顿,依旧自顾自的清洗着,此刻摇摇头:

    “两码事。就像此时此地,在下和娘娘坦诚相见,没有什么帘幕的遮拦,说话亦是坦白无顾忌。”

    “但是等会儿一旦离开了这处园林,在人前,娘娘再与在下相见,那便又是珠帘与纱面重重,男女大防,君臣有别了,在下亦是要举止守礼……”

    “有些事情,都是要区分开的,一码归一码。不过娘娘也可以理解为在下矫情,喜欢多管闲事,哈哈……嘶……”

    赵戎笑了笑,一时没注意,动作扯到了伤口,旋即变脸吸气。

    “哼。”

    在人前地位尊贵的未亡人轻哼一声,看见那岸边儒生的滑稽动作,她嘴角微微弯了下,只不过刹那间又压了下去。

    独孤蝉衣面无表情道催促道:“赵先生快些,时候不早了,你再不出去,就要惹起怀疑,坏哀家清誉了。”

    赵戎点点头,动作加快,然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独孤蝉衣的方向,眯眼问道:

    “娘娘应当很爱先帝吧,将清誉礼仪看的非常之重。”

    独孤蝉衣冷下脸,没回答,轻呵反问道:

    “天地君亲师,君君臣臣,夫夫妇妇,父父子子……尊卑长幼,皆人伦常纲,乃皇权基石……”

    “你们儒生不正是推崇这些礼的吗?要求帝王之家带头模范,哀家与陛下做的难道不符合你们儒家门生们的心意吗?”

    她嗓音清脆如黄莺,然而语气越说越冷。

    反唇相讥。

    “赵大先生你倒好,反来问哀家为何如此重礼。呵,真是……”

    这位绝美未亡人话语顿住,后面好像还有句话没说出来。

    赵戎转头,眯眼试着远瞅了眼她表情。

    “娘娘是想说在下滑天下之大稽,还是说在下身为儒生虚伪?”

    “呵,哀家可不敢说这些无礼之话,也不敢质疑圣人,赵先生可别乱说。”

    独孤蝉衣抬起下巴,把侧颜甩给某人,仰首眯眼瞧着亭外的无云晴空。

    “哦?娘娘难道在践行这些‘礼’的时候,没有一些真情实意吗?应该不是只当作做给别人看的秀吧。”

    独孤蝉衣哼了声,撇嘴,“当然不是,哀家当然是……真情实意。”

    年轻儒生蹲在岸边,点了点头。

    “这就好……不管是大礼小礼,本身都是没错的,我辈儒生推行礼教,最开始的初衷也是好的,但是礼,终究只是形式上的,我儒家的古今先贤想要借助礼来实现的,是背后真正的人伦常纲,是忠,孝,仁,义,信……”

    他伸手掬了把水,用力握拳一抓,水全部漏掉。

    “若是没有这些真情实意在,那么这形式上的礼还有何意义,只是做给了别人看的而已。提倡帝王家带头模范,哪里只是装装样子,帝王家就不能有些温情吗……若是都把礼当作形式,那么‘礼’反而可能被怀有私心的统治者们盗去,成为了驭民的工具。”

    “而一旦有人得逞一次,盗用了圣人们的礼,摄取了巨大的权力,那便又会接着出现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便是大盗群起!”

    年轻儒生语气略重,垂下的眸光低沉。

    独孤蝉衣转首,轻轻眯眸道:“哦?原来赵先生还有这种忧心的思量,大盗……原来你们儒生们也知道你们有些事情做的事与愿违,那还弄的这么麻烦干嘛?”

    她轻笑几声。

    赵戎身子后仰,蹲坐地上,肩膀微微往下垮了垮。

    “之前和一位挺谈得来的道友讨论过这些,只不过稍微更深一些……圣人与大盗……不只是礼会被盗去……连‘圣人’二字本身都能被盗。”

    他垂下眼帘,语气微叹:

    “不过我与的他的观点不全相同,有些争论……那位道友比较悲观,言辞也激烈。”

    “那赵先生呢。”

    “我?我本心是不认同他观点,总觉得应当要做些什么……不能全都无为,顺其自然,因为天下智已开,回不了‘混沌’蛮荒了。但是……”

    “但是我其实也挺悲观的,而且只是否定他的办法,却没有自己的办法。所以,当时也是谁也彻底说服不了谁。”

    年轻儒生伸手狠狠揉了揉脸庞,呢喃道:

    “那位道友还问了在下一个问题,在下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哦?什么问题?”

    年轻儒生沉默下来,默默清洗伤口。

    那日在太清逍遥府的竹林,陶渊然的课堂上,临走之前,老者问他。

    面对大盗,他该如何‘有为’?圣人又该如何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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