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第二天早上天气出奇的好。 行路的人们在天刚亮的时候便一起离开客栈，向着阿斯德大道开始了各自的旅程。 绯村龙一和少女也早早地出发了，只是绯村龙一将行进的方向转向了右边。离开了之前所走大路，进入到好像只有本地人才能通行的小路上。 “因为从这里开始阿斯德大道就会转向左边，那样走下去的话就会进入卑尔维了。”绯村龙一说道。 由于他们的目标在东边，所以幸运地可以沿脚下的小路一直向东行去。 “现在我们在哪儿，你知道吗？” “不是很清楚。不过就这样走下去的话，一定会再走回到大路上去的。” 果然，太阳爬过天空正中的时候，两人看到了指往大路的路标。 刚刚进入这一带，周围的路人数量就突然增加了很多，今少女有些目不暇接。再次看到的这条大路好像是往德莱厄斯各地去的交叉点，因此路边散布着很多供行路人歇脚的酒馆和客栈。 从早上起来就一直不停地走，因此绯村龙一选中了其中的一家店，说：“稍微歇歇脚吧。”之后便很熟练地向店里打了招呼，径自在露天的座位上坐下了。 “给我来一杯酒吧，还有……” “给我一样的就行了。”少女立刻从旁边插嘴道。 虽然绯村龙一随即瞪大了眼睛，但酒馆的女招待不管这些，点点头就进到里边去了。 “喂，那不是小孩子喝的东西啊！” “什么都试试才知道。”少女满不在乎地回答。 春天的阳光照在刚刚萌发的嫩芽上，这是个令人舒适的好季节。 一个背着行李的商人行色匆匆地从两人眼前走过，紧随其后又走过了一个慢吞吞地拉着车、不知是不是到乡镇去做买真的农夫。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派悠然的街景。 在路上碰在一起的农夫们看似互相认识，纷纷打着招呼：“真是个好天啊！” “啊，是天公作美呀。托洛克先生的福吧！” “有个好天气比什么都让人愉快啊！” 看着边聊边走过的农夫们，少女小声问到：“洛克先生是谁？” “正式的名字是奥斯洛克，是掌管天气和丰收的神。对于农民来说，就如同字面表示的意思：是守护之神。” “管神叫洛克先生？真有趣。” “奥斯洛克对于农民来说是最亲切的神了。天气不顺心的时候就向神祈祷，赶上好天气以及适时的雨水就感谢神。他们相信神多少会给懒惰的人一些惩罚，而勤劳的人则一定会收获颇丰。” 少女感叹似地说：“好像是能为百姓们带来工作的好心情的神呢。” 真是一语中的。绯村龙一虽然感到略微惊讶，但是他多少也知道宗教信仰对统治者是极有利的一面的，因此对少女的说法非常认同：“嗯，可以这么说。就好像为了让战士好好打仗，于是有了掌管。胜利与名誉的塞瑞坦神一样。” “这酒酿得不错。”两人说着话，方才点的酒已经端土来了，少女用舌尖沾了一下，接着便一饮而尽了。 绯村龙一看了更为惊讶了：“你觉得不错？” “还不坏，挺好喝的。” “真是的……对你来说，就算是希萨斯那样的烈酒也可能会很好喝呢。”边叨念着，绯村龙一也将酒一口吞下。 店里还有些其他的旅人在此歇脚。偶然间，坐在两人背后的一桌的谈话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说起来，拉斯亚维那边怎么样了？” 一个人这样说着，另一个赶忙摇手道：“就别提了，连国王都逃跑了，这还像什么话啊。现在卡特洛侯爵可是一手遮天呢。” “四处都这么说啊……” “相反的国王那边的亲信简直就是受着罪犯一样的对待。比如以前还是国王忠臣的奥克博将军和侯爵，都被赐下了外出禁令，而国王的辅佐大臣南德斯侯爵则被关进了监牢……” 绯村龙一惊讶的反应被少女看在了眼里，他更加聚精会神地听着背后的对话。 “这些话说来真让人不安……” “唉，真是的。还不仅如此，最近那个卡特洛侯爵似乎有把算是先王外甥的、就是那个艾拉公主的儿子，立为国王的打算呢。” 听到这话的旅人吃惊地叫出声来：“不会吧？就算现在的国王去向不明，也不至于到那一步吧？” “根本就毫无道理！不过卡特洛侯爵倒是想尽办法要告知天下，那个不知去向的国王其实是个假货。” “哈哈……所以才无论如何要立个新国王，证明这个才是真货吗？但是，再怎么说……”话未说完，却已透出了明显的斥责口气。 说话的那个旅人似乎也表示同意：“真是一场闹剧啊。但是，现在的拉斯亚维没有一个人能正面反对卡特洛侯爵的。” 听到这里，少女对背后的议论也有了兴趣。一个国王被自己的国家放逐，而且在那个国王还在世的时候就推立新王，这的确是很少有的事。 旅人们的谈话还在继续：“敢正面对抗，也就是说，实际上还存在着国王的亲信吧……” “那是当然！这个自然不必说，就连拉斯亚维的市民们也都在等着国王的归来呢！” “那些人脸皮也太厚了，当初不是他们亲手把人家赶出去的？” “啊，这方面的事就不是我们局外人可以知道的了……但是现在想想，拉斯亚维的人是被侯爵所说的那个国王不是真正的国王、不应赐予王冠之类的话给迷惑了吧。” “的确是小妾所生的孩子啊。” “嗯，问题就在这里了。更何况艾斯卡特亚是个大国……有所欠缺的国王到底不是那么容易被接受的呢。” “这就要看情况了，不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继承了先王血统的人了吗。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你就错了，正因如此，才四散了各式各样的谣传，有的说那国王是个邪恶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登上王座，甚至秘密暗杀了先王的王子什么的……你可别大声宣扬啊！” 因为内容隐秘，说话的旅人也赶紧压低了声音。可是听话的人都像呆住了一样失声说道：“这是在说什么呀！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就算不合常理也该有个限度吧，真是的……” 两位旅人对这种谣传的可信性都抱有十分明显的怀疑，因为这些事都还没有确实的证据，纯属传言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听得多了就慢慢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所以最后呢国王就被这样的谣言赶出了王宫。可是，没有了国王的拉斯亚维又会发生什么呢？这场闹剧决不会简单地更换一群当权者就了事的。侯爵和他的同党们为了使政治格局合他们自己的心意，将碍事的国王赶走、控制了整个王宫的大权。等到大家发现的时候，以侯爵为首的这些改革派就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再想反抗他们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说的一点都没错。” “虽然国王现在去向不明，但那些改革派却已经出了钜额赏金来悬赏国王呢。好像是说谁最早发现而举报了国王的行踪，就可以获得一百枚波尔吉金币作为奖励什么的……” “一百枚金币！”对方惊叫出来。 “这也是件越沉得住气就越有利可图的事，谁都知道如果国王回来的话他们可就有大麻烦了。” “我就说嘛。最近四处的话题全都是关于这件事呢。” 两位旅人似是觉得很有意思，偷偷地贼笑起来。 “日后改革派的行为会受到怎样的评判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了，就说现在，如果国王回来的话，至少大多数的市民还是会非常欢迎的。当然，如果真能平安无事的话……” 少女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听着背后两人的对话。同时她也知道，虽然坐在身边的绯村龙一表面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实际也和她一样在用心听着。 “不过，那个国王不也是为了种种原因抛下自己的国家、选择了只身一人逃跑？” “这就是卡特洛侯爵这个人的可怕之处了，他已经完全把国王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这样子无论他对国王作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都不会被人指责了。” “为什么艾斯卡特亚的人们对此就都忍气吞声了呢？” “这个嘛，一来是碍于大势所趋，再加上那种时候又是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妾所生的王，多少都会有些抵抗的情绪吧。” “那现在呢？” “当然是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嘛，遇到这种情况自然不会支援侯爵的，与现在的侯爵相比那个小妾所生的王始终都是略胜一筹的。无论到哪儿都能听到这样的说法。” “唉……” “总之，这件事有很多旁支细节呢。再加上改革派哪一方当中也也有矛盾，像是一些人好不容易通力合作把国王赶走了，却没有得到预先想象中那么多的回报之类，而且这些同党之间也有互相猜忌和厌恶的。这样下去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呢……” “天下大乱，真是天下大乱了。看来还是不要向东边走动得好。” 虽然嘴上说着令人不安的话，但两人同时又都有些期待和兴奋地笑着。到底这是别国的事情，又是高等阶级之间的乱子，对他们来说充其量只能作为茶余饭后的笑谈而已。 聊了一阵，两位旅人终于站起身，由街道向西走去了。稍候，绯村龙一也从所坐的位子上站了起来，朝着与方才那两人相反的东面迈开了步子。 少女紧随其后跟了出来。绯村龙一神色有些异样，只是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少女迈着快速的小碎步跟在他身边。 “喂……” “……” “那个南德斯伯爵，是你认识的人？” “是我父亲。” 少女惊愕地站住了脚步。 绯村龙一也带着一脸苦恼的表情停了下来。 “卡特洛……已经决定如此了……”似乎暗下了什么决定的绯村龙一仰天长叹了一声。 少女昂头看着它的脸：”龙一，你要去救你的父亲？” “当然。我不可能对父亲见死不救。” “可是，你父亲是打算与现今在拉斯亚维最有权势的人为敌吧？因为他要效忠于先王。你准备只身前往这种险境去救他？” “我没有说要你跟着来。之前应该已经讲明白了吧，会有很多敌人的。” “是你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吧？我也应该已经说过了要帮你的。” 龙一看着如今这种时候自己身边唯一的、却又那么不寻常的伙伴。 身形瘦小，四肢纤细。可爱的容貌与光滑细致的雪白皮肤，少女看起来仿佛需要别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丝毫看不出可以让人依赖的样子。 然而，少女的神情却相当认真，绿色的眸子熠熠闪亮。 “有没有什么策略？因为再怎么说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够，甚至连要去拉斯亚维的地形都不是十分清楚。而且现在还不清楚你的父亲是在哪里被捕的、受到何种监视、以及看守的体制等等，就算想要帮忙也不知该从何入手啊。” “确实如此。但现在更棘手的问题是，我们要怎么进入拉斯亚维。” “还有多远的路程？” “还有两天就到国境了。不过从那里到拉斯亚维还有一段路，顺利的话也要走上十天。到此为止都还没什么问题，但是因为很多人能认出我，所以要进入市内就相当困难了。” “很多人都认识你？” “是啊，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恐怕刚进入艾斯卡特亚就会有危险呢。真是好像挂着个招牌到处走一样。” “糟糕糟糕。那么首先必须先进行变装之类的吧。” “还有其他问题，”绯村龙一面露难色地说：”我想能够关押我父亲的地方一定在拉斯亚维城内，然而要想人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拉斯亚维城是相当困难的。城的背后倚靠着帕奇拉山脉，正面伫立有三重城墙，不仅是大陆第一美城，更因其易守难攻而名声在外。” “是这样吗？如果只是根据这些介绍来看，还是有些被遗漏的小细节的。虽然能够抵挡百万大军的进攻，但趁人不备时一个人溜进去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啊。” 绯村龙一看着眼前这个至今为止从未显露出片刻踌躇犹豫的少女。心中又涌起了一种似是讶异的感觉。 “你啊，真的已经下决心要潜入拉斯亚维了？” “你父亲被杀了也无所谓吗？”少女反问绯村龙一。 “你不怕卡特洛？” “我又不认识他。”少女坦言答道。 这时候的她就像天真可爱的小孩子一般毫无隐讳。虽然交往尚浅，但绯村龙一心里却很清楚，这个外表像小孩子的少女可不是像一般孩子那样好骗的。 “艾斯卡特亚被称为‘中央之华’，即便放眼整个大陆，它也是屈指可数的强国。卡特洛现在可是掌握这个国家最高权利的人。与他为敌就意味着要对抗整个德尔菲尼雅王国。” “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不清楚艾斯卡特亚到底是个怎样的大国，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恐惧的感觉。”少女说得很直接，嬉笑地看着绯村龙一：“我一直在想，来到这里后该做些什么好。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有这样的爱化，也不了解整件事的因果联系，我想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除等待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也许正是这个意外而决定了我要帮助你吧。” 绯村龙一也低头看着少女。自己确实已经被她救过一次了，而以现在的处境来说，绯村龙一也衷心希望能够得到一位有力伙伴的协助。 “那么，是谁把你派遣来的呢？” “说不定是这世界的命运之神吧？”少女以完全戏谑的口吻说道：“或者说是随便哪个你相信的神都可以。” “我……我不相信有神的存在。唯一相信的是战神塞瑞坦。我相信所有依靠剑来解决问题的神，因为只有他能达成愿望。” “你在祈祷胜利？” “嗯。从初战开始就没有输过。” “那么祝愿你能乎安无事地救出你父亲。对神许过愿后我们就马上就过河吧！” 这话说得未免太过乐观了，以至于绯村龙一有那么一会儿怀疑，自己对这个少女的评价是不是太高了。 “你知道这件是事情的重要性？” “知道呀，越晚去救你父亲，他的生命就危险对吧。” 绯村龙一无言以对。事实正如少女所说的那样。 “与其浪费时间去烦恼顾虑，倒不如尽快想出安全进入拉斯亚维的办法。而且我想听听关于拉斯亚维城的情况，或许会想到好办法也说不定。” 就在绯村龙一不无惊讶地打算开口问她到底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少女突然摆出了警觉的架势：“有什么人过来了。” 绯村龙一也同样摆出了姿势。根据以往的经验，他明白少女的听力绝非常人可比。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树林与山丘。其间纵横交错着动物走过时留下的细长小径，一直延向远方。春日的和煦阳光洒落在绿叶上，就连小鸟都仿佛因为沉醉在这温暖的阳光中而寂静无声。 一切看上去是那么安详平和，少女两手插在腰间站立不动。绯村龙一也不出声地站在她身后。 许久过去都不见动静，终于，从树林中走出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少女轻轻地吹了声口哨：“确实，看起来你这张脸相当受欢迎呢。” 面对再次改变了腔调的少女，绯村龙一也只有微微她笑了。 “娜诺，你真的就这么没有身为女孩子的自觉意识吗……？” “少胡说。我才该问你，你到底要做了什么事招惹到他们？不可能有人这么固执地要杀死一个旅行中的自由战士吧？” 就在两个人轻声交谈的时候，站在面前士兵们也没有丝毫懈怠，继续正色以待地盯着他们。一共有八人之多，同样风格的装束，这是来自一处，隶属于同一个组织的证明。 从中走出一个好似指挥官身份的绯村龙一，向龙一敬重地低头行礼：“初次拜见尊容，请问是艾斯卡特亚的国王、龙一陛下吗？” 少女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惊讶地看向绯村龙一。她认为自己现在该做的就是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还是爽快些吧，对一个图谋王室的逆贼没必要拘泥小节。想说什么就直说了吧。”对于来者殷勤的问候，绯村龙一讽刺地回答着。 “能在这里与您相遇真是我莫大的幸运，不过还是想请问陛下要去什么地方？” “我哪里也不去，只是回艾斯卡特亚。” 看上去足有四十来岁的绯村龙一马上露出了有厄运即将降临般的神情。而他细长的眼睛里却射出了白光：“这就有些麻烦了呢。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城市，这下恐怕又要再度陷入混乱之中了。” “亲手导致混乱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话！你们这些给卡特洛助纣为虐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被绯村龙一如此大声斥责，这一群人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陛下。希望您不要归国的并不只是我们，也不是其他的什么官员。应该说，整个艾斯卡特亚王国都已经不再期待您的回归了。现在的国内在侯爵统治下国泰民安，而且，最近新的国王就要诞生了。” “哦，真是有趣。如果你们有胆量在国王尚且在位的时候玩这种把戏，那我倒真是想看一看。只是在奥斯坦神的祭坛前给一个假国王戴上王冠，你们不觉得这是自欺欺人？” “你说谁在自欺欺人？”与龙一对话的中年指挥官上前一步，于其中隐含着极度的冷漠。 第(1/3)页